第十二章 一 拨去迷雾看匈奴(1 / 2)

加入书签

 公元前200年隆冬,长城脚下的大草原被漫无边际的积雪覆盖着,露出雪外的稀疏的枯草在寒风中摇曳。

这天,天空突然笼罩起了铅灰色的浓云,往日不厌其烦地整日在空中画圆的老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突然,从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快速开过来一支骑兵部队,马蹄泛起地面的积雪,形成了团团白雾。部队行进至距平城不远处的白登山下,探马飞速跑至部队统帅的马前,急切地报告:“已向前搜索至长城,还是没有找到敌兵的踪迹!”

这支部队的统帅便是大名鼎鼎的汉高祖刘邦。听到探马来报,打了大半辈子仗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刘邦此时犯起了疑惑:近日来一直在他们视线之中、被他们追赶得人困马乏几乎唾手可得的老弱病残之旅,怎么说消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儿腻?

跟随在刘邦身边的护军中尉(军师)陈平也觉得蹊跷,对刘邦说:“陛下,再往前走就到长城了,看天色好象也要下雪,我们是不是先返回平城,稍事休整再做定夺?”

就在刘邦是进是退举棋不定之际,突然传来了隐隐的击鼓声。刘邦随着众军士的目光返回身向来路望去,只见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已被一望无际的红色云团覆盖,那云团是用红色马匹编成的部队,正迅速移动,朝他们滚滚而来——哪里是击鼓声,那是敌军的马蹄汇集在一起敲击冰封的大地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随驾出征的将军夏侯婴反应及时,急忙对刘邦说:“陛下,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请赶快移驾山顶,居高临下方能降低敌人骑兵强大的冲击力!”

等到他们撤向山顶向四下里张望,刘邦一下子傻眼了:北面是由黑色战马编队的黑色云团,西面是由白色战马编队的银色云团,东面是由青色战马编队的青色云团,这些云团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这里压来,他们被包围了,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如雷声滚动,令人胆寒。刘邦马上明白了,对手能以马的毛色进行编队,说明他们有充足的力量和时间对部队进行调整,而这里正是对手精心布置下的口袋,他们已经被装进了口袋里,想冲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刘邦更加清楚,对手之所以要用马的毛色进行编队,是在向他显示实力,真正的实力。他连日来紧追不放的那支老弱部队,恰恰是对手的诱饵!

白登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此时若与对手作战,显然是以卵击石。刘邦急忙下令:快速收缩部队,严阵以待,防御敌军骑兵的进攻。

好在敌军并没有立即发起总攻的意向,而是不慌不忙地安营扎寨,支锅造饭,傲慢至及,似乎被他们围困的不是大汉皇帝,而是一帮乌合之众。

黄昏伴随着飘舞的雪花降临了,冷风无情地袭来,令白登山上的刘邦寒颤连连。刘邦审视了一遍自己的阵营,心里更加没了底:没有粮食尚可杀马充饥,而严寒却无法克服。刘邦无奈地叹道:想我一世英豪,难道要命丧这长城脚下小小的白登山了吗?当年,秦始皇在平定中原后,仅仅派了大将蒙恬,便将匈奴赶到了700里外;而今天,我刘邦御驾亲征,还未到长城,便遭此劫难,难道我堂堂汉高祖竟然连蒙恬的谋略都没有吗?

自从项羽自杀后,一直涌荡在刘邦胸中不可一世的豪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刘邦仰天长啸:白登山呀白登山,看来你要因我刘邦的惨败而一举成名了。

白登山,今天的名字叫马铺山,位于山西省大同市城东五公里处。两千多年前,刘邦怎么会亲自带兵跑到这遥远的边塞来打仗?又是谁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能将这位盖世英雄围困在白登山上?

令刘邦胆寒的强敌便是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匈奴帝国。

我们熟悉它,是因为它的名字经常闯入我们的视线,使我们知道两千年前修建万里长城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它的骚扰。还使我们知道因为与它作战而成就了汉代名将李广、卫青、霍去病。说它是陌生的,是因为它消失的时间离我们太久远了,直到今天,虽然经过历代史学家的努力研究,我们仍然弄不明白,他们从哪里来又是怎样的一群人?有着什么样的面目和血统?是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种人还是黑头发黑眼睛的黄种人?他们使用哪个语系的语言?他们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他们使用什么样的生产生活工具?他们凭借什么方式凝聚起了巨大的战斗力征服了广阔的草原?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在辉煌的同时又走向崩溃以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匈奴”一词最早见于战国时期的《逸周书?王会篇》、《山海经?海内南经》、《战国策?燕策三》等古籍的记载,《史记》中有《匈奴列传》,《汉书》、《后汉书》都有关于匈奴的传记,《晋书》以载记的形式记录了一些匈奴名人的故事,《魏书》、《宋书》等史籍中也有关于匈奴的记录。“匈奴”的汉语意思是“人”或“群众”、“居民”、“土民”等,也就是“老百姓”的意思。

匈奴人是从哪里来得呢?司马迁是人们公认的史学泰斗,他老人家在世时期正是汉匈征战最激烈的时候,他认为“匈奴,其先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维”(《史记?匈奴列传》)。也就是说,匈奴的先祖是夏朝的淳维,是黄帝的后代,匈奴人同样是炎黄子孙。后来便有学者给司马老先生的观点提供论据,说淳维是夏朝最后一位君王桀的儿子,夏亡商立后“以殷时奔北边”,子孙繁衍成了匈奴。还有人说,夏灭亡后夏桀被流放三年而死,其子獯鬻(淳维?)带着父亲留下的妻妾,避居北野,随畜移徙,即是后来的匈奴。王国维在《鬼方昆夷猃狁考》一文中,把匈奴名称的演变作了系统的概括,认为商朝时的鬼方、混夷、獯鬻,周朝时的猃狁,春秋时的戎、狄,战国时的胡,都是后世所谓的匈奴。如此说,匈奴这一名称也是经过多次演变后才固定下来的啦?

客观地讲,初期的匈奴也是一个小部落,有人认为直到汉代,“匈奴稍强,蚕食诸侯,故破走月氏,因兵威,徙小国,引弓之民,并为一家”,“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已为匈奴”,才强大起来。其实,这种说法也不一定准确,因为战国末期赵国大将李牧大败匈奴时,林胡、楼烦已经北迁融入了匈奴,那时的匈奴已经很强大了。

在匈奴没有击败东胡以前,分布在东北亚草原东南西拉木伦河和老哈河流域的,是东胡部落联盟;分布在贝加尔湖以西、以南色楞格河流域的,是丁零部落联盟;分布在阴山南北包括河套以南所谓“河南地”(今鄂尔多斯)一带的,是匈奴部落联盟,此外还有其他部落集团分散在草原各地。后来的匈奴国,就是以匈奴部落联盟为基础,征服了上述诸部落联盟、部落以及其他一些小国而建立起来的,最强盛的时候,国土范围以蒙古高原为中心,东至内蒙古东部一带,南沿长城与秦汉相邻,并一度控有河套及鄂尔多斯一带,向西深入到中亚的咸海、黑海一带,北达贝加尔湖周边,被称之为“百蛮大国”。

我们读那段历史,遇到最多的名词是“胡”和“单(音产)于”,这两个名词是什么意思呢?“胡”是匈奴人的自称,“单于”是匈奴人的最高首领。据《汉书?匈奴传》记载:“单于姓挛鞮氏,其国称之曰撑犁孤涂单于。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单于然也。”现代学者用蒙古语解释了“撑犁孤涂”四字,认为“撑犁”即蒙古语的“腾格里”,意即“天”;“孤涂”疑为“弧涂”的误写,就是匈奴人自称的“胡”,现在蒙古语作“夫”,“儿子”、“孩子”的意思,“撑犁弧涂”意思是“上天的孩子”,译得文雅一点,即“天之骄子”。

史籍中,“匈奴”和“胡人”是同义词,后来,“胡人”泛指北方少数民族,进而泛指一切外国人,但并不含贬意。把“胡人”当做贬义词是清朝乾隆大兴“文字狱”以后的事。当时,甘肃巡抚鄂昌写过一首《塞上吟》,诗中把蒙古人称为“胡儿”,乾隆皇帝大怒,斥责鄂昌竟敢把与满族一体的蒙古族称为“胡儿”,鄂昌被赐自尽。从此,“胡儿”便被视为“诋讪之词”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