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兄弟对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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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莫知道这李孤阳在秦和府中的地位尊崇显耀,也知道一剑倾情在江湖中的赫赫威名。只是他一身威名何以会委身于秦府之中?于此,他百里莫便算是猜疑却也不会去相问,但也并不曾就此低看李孤阳。

百里莫便似多年未见的好友来访一般,热情地招呼着李孤阳落座,说道:“既远途而来,当要试试我煮的茶。这水取自后山中的山水清泉,取回来不过二个时辰,正新鲜得紧。这茶叶是审安老人今年清明时专程给我带来的,是为清明节后的头道龙井。只是这茶具粗糙了些。”一边说着手也一刻不停的,执权取茶,分盈注水,烧炭煮茶再到滤尘,这一番动作着实娴熟得很。顷刻间茶水分置于杯中,百里莫举着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又低声吟诵:“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吟诵完了扬首与李孤阳四目相对,问道:“茶是好茶呀!李管家是南山人氏?何时出走南山的呢?直至今日,可曾回去过?”

自古以来以茶为诗的名篇名句不胜枚举,东坡居士的这首《望江南》本就是为思乡而作,自然谈不上是咏茶里的佳篇。只是此刻让百里莫吟诵出来却是大有一番深意。这首《望江南》一出,加上他这么一问,着实触及到了李孤阳刚刚泛起的思乡之情,也不知是他有意为之抑或是无心。总之,李孤阳甫一听得东坡居士的这首词时心下本就微微的漾起了波澜,更不曾料想百里莫后面又会再此一问,不觉间心下怅然。

“晚生前朝十二年辛丑年离开家乡,快三十年余不曾回去过了”。

三十年啊!只怕是今生便也难再回了。李孤阳心想。

“春陵府距此不过百余里,那是我的家乡,尚有老母亲健在。那你可知,我为何却要偏居于此处?”百里莫又问道。

“晚生不知。但想请教,此又是何故?”李孤阳道。

“父母在,不远游。父母之所在,即是家之所在。只是我如今身上尘缘太重,易沾染事端而恐殃及父老。实不得已唯只有不远不近而遥遥相望。此地本就是我母亲的娘家所在,我幼时常与母亲来这凤凰庙里祈福还愿。孩童时期与家母的点点滴滴仍可寻得。这几十年过去并未有分毫变化,故旧之景甚是熟稔。当年我被贬逐时,秦相便着人在此建这石屋,这一住便是六年。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安定且也是最富足的六年,这也实在是拖秦相之福啊!却不知,他近来可还好?。”

李孤阳这才明白怪不得秦相会清楚这百里莫的居所还有这凤凰庙,当下也据实回道:“秦相春分时不慎受寒疾所扰,已然消瘦许多。唯精神尚好。也时时记挂着您”。百里莫说到只能与母亲遥遥相望的这种不得已,李孤阳自己也能体会得到。但后面说拖秦相之福时,此话之意李孤阳却是不敢多加妄测。

“前日,宇文将军弃城降蒙,北阳城如今已被南蒙伯颜军所占,平顺将军亦已战死。晚生昨日清晨便接相府密报,命我星夜兼程奔往此地,想来必是要与先生面商此事。”李孤阳心知事态紧急,不敢再与百里莫有多余的回旋,当下便趁着这话语间直接把事情道明。

百里莫听完后,拿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住,片刻沉吟。一边端坐的老汉却是一脸伤痛,颤声问道:“平将军战死了?没想到宇文将军竟也降归了。这北阳一破,我大悦国危矣啊!也难怪近几日多了些的不速之客。”

百里莫收回了停在空中的手,只是再问:“事至此,却不知秦相将做何打算?”。

李孤阳道:“晚生不知,秦相只是让我转告先生,务请先生移驾至凤凰庙中一聚”。

“何时?”

“秦相应是隔日便到。只是怕不止秦相牵挂先生,便先遣晚生先行探访,想请先生现下便移驾至凤凰庙中”。

“北阳城破是前日之事,那你是自何处而来?秦相却是从何处过来?”百里莫又问道。

“晚生自春陵府而来,秦相应是顺天府过来,他昨日便已面见圣上,想必有要事相商。”李孤阳回道。

“好,现在已是晚饭时间,即来之则安之,用完饭我们再去凤凰庙吧!”百里莫说道:“这里还有新鲜的黄瓜、辣椒和茄子,都是我自家后院种的。走,你随我来。看来院子里可还有些什么想吃的。”

又回头对着老汉说道:“老刘将军,请你再备一些好酒,再多加二副碗筷。”

那老汉回话道:“好嘞,正好还有两坛子酒,今日也好喝个痛快。”

李孤阳听得却是一脸振动,望着那老汉,手上作揖,嘴上说道:“听闻当年先生帐下五虎上将威名远扬,其中便有一位神枪将军,江湖人称霸王枪的刘福春刘老前辈,可是阁下?”

那老汉回礼说道:“要说刚才肯定不是,现在问,那就是了。”自一进来起,那老汉便言语不多,大约是隐居时日过长,闲散日子太久之后脸上总似有不散的愁云。当听完百里莫与李孤阳的对话后,那不散的愁云便象是忽然散去,这话语间也似轻快了一些。

李孤阳知道,这霸王枪早在二十余年前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是两河一带威名远扬的忠勇之辈。有人曾言,若这世上还有人配以忠义称之,那这人一定是霸王枪刘福春。只是十几年来江湖中已然没了这个号人物,但疆场上却多了一个一夫当关霸气威武的神枪将军。

李孤阳纵然心下焦急却不便催促,只得放下了焦虑随着百里莫去了他后院的菜园子,等到他两人再回到屋里时,酒饭菜已全部备齐,一盘辣椒炒蛋,一盘生煮茄子、一盘凉伴的黄瓜再加上一碟花生米,两坛女儿红也摆上了桌子,碗筷却是摆了四幅。李孤阳正自疑惑,猜想大约是还有人相约要来。待到他们将将落坐,便听到门外传来声音:“南蒙太傅,三军都统伯颜元帅特使,骁骑营参将川中唐伯驹奉命求见!”。

唐伯驹这名字李孤阳听着似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过来。此人即自称南蒙来使,在眼下此刻,在此地求访百里莫,李孤阳颇有些意外。百里莫当然也听到门外这声音,那刘将军望向百里莫,百里莫却是一笑,想来这不速之客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说道:“果然是来了!来者都是客。即是伯驹来了,自当是十足的开心,去吧!”

刘福春打开门迎着一人进到小石屋。那人头戴武巾,一身黑绸缎褂,白面净皮,三绺髭须,体态丰足,却是有大富之人。此人径直向着百里莫抱拳鞠躬单膝着地,行军中之礼,道:“骁骑营参将唐伯驹拜见将军”,又从怀里掏出一油纸包递上去说道:“将军,这耿饼是我从菏泽带过来的,味道正宗。”

百里莫当年在山东领兵抗蒙时便喜吃这耿饼,自离开山东之后便再没机会吃那耿饼。当下便也欢喜的扶起了唐伯驹,接过那耿饼放在桌上,说道:”我方才自在猜想会是谁过来,却没想到真的是你!还能记得给我捎来这耿饼,伯驹,有心了!来吧,正是晚饭时间,只是今日我的这豆腐饭,怕你们是吃不惯了。”当下也不招呼,四人便也无分宾主随意落坐。

刘福春与唐伯驹当年同在百里英帐下,只是如今唐伯驹已是南蒙军帐下督军参将,刘福春自然是厌恶唐伯驹的苟且判国,是以并没有上前寒暄叙旧,而是一张冷脸相对。李孤阳此刻算是想起来了,这唐伯驹正是五虎上将中的千手将军,当年江湖人称千手如来的,四川唐门的一代翘楚,一代暗器名家唐伯驹。

百里莫笑意盈然,把酒给屋内三人倒上,环视众人,端起了碗,说道:“我这小石屋今日这般热闹,这么多年也就这一回啊!来,要来的,今日终也是来了。伯颜也好,秦相也罢,且先放一放。”

唐伯驹道:“将军,这一别数年,您又消瘦了!这些年来,我数次经过此地想上门求见,又怕惊扰将军休养。如今,北阳府已被蒙军拿下,伯颜将军此次遣我来,是一直惦记着当年将军所应承之事,万望将军并未忘却当年允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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