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龙象神功(1 / 2)
刘福春内外兼修,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也是享有盛名。他左脚踩在那足印上右脚向着唐伯驹的方向,脚尖轻轻点地,把重心都落在了左脚之上,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圈再落到腰间,正是“翻云手“中的起手式‘八方来客’迎着唐伯驹。唐伯驹双手也慢悠悠左右交叉的抡动起来,再缓缓向着刘福春直挺挺的迎了上去。这两人手一有触及便上下翻动着,由徐而疾,上下翻滚。须臾,唐伯驹的袖管已鼓起,袖管内象是有一屡屡的狂风吹进,猎猎作响,而那边刘福春此时已是须眉皆张,短衫的汗珠子也浸透。
刘福春的‘翻云手’讲究的是刚柔并济,但他人素来刚猛,这翻云手使出来只见到刚却不见柔。唐伯驹的‘飞花摘叶’靠的是手上手指手腕和手肘间的各种变化,其手法变幻莫测,招式往往出人意料。翻云手和飞花摘叶都是这两人成名绝技,那些年常一起切磋,对彼此都是熟悉。近年来唐伯驹参习密宗至高心法“龙象神功”,内力也是大有长进,但终究是时日尚浅,在内力修为上仍是逊色一筹。于是这两人一个胜在内力修为,一个胜在变化莫测。
李孤阳在一旁是看得明白,若不单止是内力的比拼,唐伯驹却并不见得赢不了刘福春。只是此番如此近距离的以内力比拼为主,唐伯驹的赢面不大。
这两人甫一交手尚有虚有实,但刘福春向来路数刚猛,而唐件驹却也意外的刚猛勇武起来,只在须臾间,都已是内力相拼,凶险万分。李孤阳在诧异,而刘春福心里却是与他一样的诧异。他实则是逼不得已而和唐伯驹走上了以命相抗的境地。唐伯驹那龙象神功一施展开来,真气便如排山倒海般源源不断的向他袭来,幸而是他内家修为深厚尚不至无力应对。刘福春自然不敢大意便也全力以赴。二股真气便在那袖管间相遇,你来我往的激荡得满袖乾坤。此时两人手上动作越来越慢,到后来便索性停了下来,以掌相对一动不动。李孤阳见此已知,此时境况却已是不死不休。着实是真正的恶战。李孤阳心内自忖,这二个当年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今日就算各自立场,也并无理由一见面就要到这等生死相拼的地步呀!
两人动作一停下时,刘福春此时心中已十分惊骇,唐伯驹的内力源源不断向他奔流而来。但唐伯驹终究是内力无法与自己匹敌,如此下去除非是自己弃而认输否则他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尽管唾骂唐伯驹的背信弃义,但终归是一场兄弟。实不意以生死来定个输赢,但一想到若是要输了便要应许约定离开石屋便不再回返。输赢此时于他自无所谓,可要他离开百里将军这却又是他万万不能的。就在他犹豫间,察觉到唐伯驹正望过来,忽而一笑,这一笑如当年那般熟悉。而后,唐伯驹的内力忽然一泻千里般的回退,直至全然消失。而刘福春的内力便也无遮无挡的全部袭向了唐伯驹。刘福春心知不好,便是要收回也不及,却听得嘭一声,唐伯驹的身子飞一般重重的撞向石墙上,再如断线的风筝软软的瘫在了地下。刘福春大喝一声,飞也似的奔向了唐伯驹。
这一下发生实则忽然,百里莫见此情形呆立一边。李孤阳也是脸色惊变。此时唐伯驹已是脸如金色,气若游丝。
唐伯驹身子重重摔向石墙,刘福春大喝一声,这两个声音方一落地,两个身影也破门而入。正是萧白发和鬼王。南蒙国师迦德大师自持身份仍伫立门外。
唐伯驹见二人进来,挣扎着从刘福春怀中起身,向着迦德大师那边说道:“唐伯驹有负元帅之信赖,技不如人,请大师……。”话到最后已不成音,人便也软软的晕倒过去。迦德大师这才进得屋内,径直向唐伯驹走去,握起唐伯驹的手心,以掌心相对,一股真气缓缓注入到唐伯驹体内。待到半柱香时,唐伯驹脸色由金转白,气息渐有温热,显然心脉被那股纯真元气护住,性命已然无虞。迦德大师这才转身,对着百里莫双手合什,欠身说道:“百里将军,别来无恙!”
刘福春此时仍在内疚中,起初他心中即有疑惑也有怒火,但行至最后也终算清楚了,唐伯驹实则用心良苦,以自残之式废除自身免得与兄弟间刀光相见。李孤阳当然也已猜到唐伯驹此意,拿住了刘福春的好斗好胜和面冷心热,是以才激得刘福春发动全力,也唯有此才能伤到蒙混交差的地步。
百里莫当然也想到此中缘由,只是他心中更加感慨的是眼下时局却逼得兄弟间自相残杀。见迦德大师以纯元真气护住唐伯驹心脉,唐伯驹脸色渐好,知道唐伯驹性命无忧,心中便也略有释怀。当下对着迦德大师欠身说道:“大师一向难得走动,今日却不远千里来我这小石屋子,真是劳烦了。却不知龙象法师这向来可好,伯颜将军身子现在当好些了吧?”
“家师尚好,承将军惦记!伯颜元帅顽疾所困,无法亲临。然一向记挂百里将军,近日尤甚。此次特差老纳与伯驹同行,却是无论如何都要请先生一晤。见先生竟如此执拗,却叫老纳如何是好?”
“伯颜几番错爱,我百里莫汗颜。若不论国事,我与伯颜却是志趣相投之人,愿引为平生知已。只是如今各事其主,我即身为大悦国臣子,蒙受皇恩浩荡,既算不能以身报国,却也不至卖国求荣。若果真如此,怕也入不了元帅与国师的法眼吧!如若今日之境换是国师,却不知国师当如何呢?”
“前朝贤达范先生已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元氏大悦覆灭已在弹指间,更是天命所至。将军明知当今元氏昏庸无道,奸佞当权,仍执迷不改,实是愚蠢之极。你说是忠心报国,求上古遗风,实则是求一已之虚名而罔顾天下苍生。六年前你若振臂高呼,又何需让国人百姓受此战火涂炭。我南蒙大汗即有心成全你的忧国忧民之大节,怎奈将军如此的冥顽不化。却把这置天下苍生而不顾的愚忠当成气节,当是可笑之极。老纳以为,这天下人的安康太平,才是真正的国运之本。我南蒙大汗知其义而行其法,亦无意再施战火于华夏九州,但求将军能知晓世祖与伯颜之良苦用心。”迦德大师这一番话侃侃道来不疾不徐或是字字珠玑力逾千斤。
在李孤阳听来,迦德大师所言好似有一番道理。这天下间若再无干戈纷争再无硝烟涂炭,这江山姓甚名谁果真如此重要吗?就算是南蒙来号领这大悦的江山,能还大悦国民一个太平盛世又有何不妥呢?李孤阳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说的却是:“素闻大师与龙象法师乃当今世外高人,当已是四大皆空,不在五行的得道高人。却不想还是六根不净要沾染这凡尘俗事。不远千里来这小小石屋只为做个说客,着实是意外之极”。
迦德大师对李孤阳的一番挖苦并不加理会,只对百里莫说道:“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我佛向有慈悲之怀,老纳千里而来只为化止干戈,为天下人求一个太平。”
百里莫抚须,正色说道:“今日尔等蛮族纵能夺我大悦江山,却又如何?你可知我华夏一族因何能在这世间数千年屹立不倒而成这大国之邦。你自然不知。此间情由尔等蛮族自然无法参透。是以,勿需多言。”
百里莫这一番凛然正气让李孤阳颇有触动,对这位文弱的书生将军更多了一番敬意。在一旁忿然说道:“一帮强盗不请自来,屠我家人,行烧杀掠夺之恶。你却要劝说我们要放下执念,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真是滑天下之稽,常人倒也罢了,却不想法师为当代的得道高僧却也做如此荒诞之说,真是可笑之极!”
“你是何人,怎由得你在此信口雌黄。”李孤阳话刚落下,一边的萧白发阴森森的对着李孤阳问道。
这萧白发的话音未止,又一个刺咧咧的声音说道:“百里将军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真正的不认抬举。这等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国师,即是如此,请百里将军的事儿还是让我们来办吧。”说话的正是那一直不曾开口的鬼王。
而迦德大师被李孤阳这一番话说得却也一时间无措,只得双手合什,叹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孤阳瞧得当前局势,已方能战者不过自己和刘福春。对方一个迦德大师再加上鬼王和萧白发,今日便是上天入地也怕是难以脱身了。此时李孤阳心下焦急万分,只能先把话拿住,寄望于这迦德大师念及身份而有所顾虑,而后再静观事态变化。
刘福春此刻亦也回复好心神,他知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更是知晓,此次当是凶多吉少,却并无丝毫畏惧。
这边的鬼王已是蠢蠢欲动。此时对方不过一个刘福春和一个不知名的角色,自然是胜券在握。这立功的大好时机他岂会错过。是以,他想的是速战速决以免生事端。那个一身黑色长衫,白脸白发的萧白发,眼下情形他也知道,国师的劝说已然失效,但见对方当下情况势单悬殊,他此时倒也落得个轻松惬意,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已和样子。
迦德大师心下也是颇为踌躇。两国交战已近十载,苍生之苦他并非不知。他放下多年清修,弃声望于不顾,甘愿与鬼王这等人物同行,只为化止干戈为苍生谋求太平。然则这个愿想此刻看来已成奢望。也是到了此刻他才能明白伯颜派出鬼王和萧白发同行之意。
此时已到入夜,那月儿如钩挂在空中,满幕的银色挥挥洒洒倾泻而下,偶尔的几声虫鸟的低鸣掩不住这乡野山村里的安静。
鬼王当然是喜欢夜晚的,尤其是那月黑风高的夜。今日此番的夜虽不是他喜欢的,但并不妨碍他办事。
第一个发难的当然是鬼王,他一向如此,抢功从不落人之后。他甫一动身,李孤阳便迎了上去。
那边萧白发也一声不响的盯住了刘福春。
刘福春在百里莫身边,百里莫仍不动如山。
鬼王出手实则迅疾,一式“鬼斧神工”直冲百里莫和刘福春而去。
李孤阳无瑕他顾,掌中食指与中指并齐化为剑身飘飘荡荡向着鬼王侧身刺去。鬼王一心只留意百里莫和他身边的刘福春,不意李孤阳斜刺里出来。李孤阳这掌中剑一出,一股阴柔而充沛的剑气看似飘忽实则呼啸而至。鬼王见此蔫敢大意,腰身一拧闪过。嘴上阴侧侧的说道:“我道是谁,却不料是一剑倾城李孤阳,真是大意了。”一面说,一面又再全身而进,一式“神鬼莫测”向李孤阳的手臂伸去。那一臂直直挺挺迅捷无比行到半中间忽然一个曲折,方向变成了李孤阳的小腹小而去,另一臂以掌化刀,直切李孤阳的胸前。这变化果然是神鬼难测,李孤阳唯有退,向后疾退,情急之中弃掌中剑化为大力金钢掌,置胸前大开而不顾以雄厚掌力直取鬼王面门。李孤阳心知当下情形,是以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可谓势同水火,以命相搏。鬼王自然不会如此,当下顿住,手腕翻转手肘迎向李孤阳的大力金钢掌。只听得呯一声,二人相对再弹开。
鬼王一声冷笑,李孤阳凝目而视。
这三招交手下来极快,双方都未占到便宜。鬼王被李孤阳这么一阻,心中颇不痛快,情知这一剑倾城是个难惹的角色却实是急于立功表现。心念一至,立时再度欺身而上,嘴里叫嚣道:“国师,这一剑倾城也是中原武林的剑术名家,暂且先交与我。那什么破枪将军的,则要烦劳您呐。”
迦德大师一向鄙夷鬼王的阴狠与狡诈,若非怕他多生事端,此行实无意与他同行。此刻更是见不得鬼王的肆意妄行,倏忽间心念一闪,当下身影闪动恰好挡在了鬼王与李孤阳身前。他这一下实则迅极而突然,鬼王此时力道已用足不及收式,那“幽冥夺魂掌”生生印在迦德大师身上。“幽冥夺魂掌”为鬼王绝技杀招,此掌阴狠歹毒,鬼王浸淫此道数十年一向极为自负,可这一掌打在迦德大师身上却觉自己的那些内力如牛泥入海不见踪迹。鬼王这一下真当惊出一冷汗,后又满是诧异。老和尚此番作为究竟有何用意?
李孤阳的诧异也不比他少。只是当下形式让李孤阳仍旧焦急万分。
萧白发仍在一边冷眼旁观,却做蓄势而发之状。
刘福春的真气已运足充沛全身,亦是随时准备出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