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卒•烽火(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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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忽闪,罗弘节整张脸都迷离起来,额头居然沁出了汗珠。深藏内心的记忆一旦被唤醒,带来的就不仅仅是往事……。所有的听者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老撅头地下文。xìng急的斛斯元景刚张嘴yù催促,脑门上便吃了一巴掌,有人在他耳边低声道:“再罗嗦割掉你的舌头!”是浑拓!斛斯元景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大气也不敢出</p>

“唔,说到那了,”罗弘节喉结翕动,有些费力地说道,“啊,是,李烽帅见那贼首登坡而来,显然大意轻敌,只见烽帅喝道:早闻突厥勇士有善shè者,今rì李某领教!说罢拈弓搭箭……。”</p>

“啊,那时汝在烽燧顶,能目睹不假,那李都尉说什么也都听得清?老撅头怕是……,嗷!”斛斯元景到底死xìng难改,转眼便将浑拓地jǐng告抛到脑后,又忍不住出言置疑,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浑拓提了脖子扔将出去。</p>

“后生就是后生,此战我等斩杀贼子三十余人,此外还擒得三人,此三人中有贼子附离一人,当时就在那贼首身侧,听得清楚着那,某听不见,不晓得拷问于他么!否则,那些情节,某眼睛再好,也是看不见的!”罗弘节不慌不忙地说,众人闻后皆点头称是,觉得言之有理。“那某就接着讲……。”</p>

有三名突厥骑手挽弓激shè,过远地距离、逆风地颓势加上攀登山坡马匹的颠簸使他们无法命中矗立高处地李天郎。而居高临下的李天郎连发三箭,羽箭乘风急驰,中的两矢,杀了一人,伤了一马。被激怒的马贼纷纷亮弓连shè,李天郎在山脊左奔右突,依靠硬弓又连杀两人,自己却毫发未伤。</p>

“我道突厥shè雕者有何能耐,眼见不过耳耳!”一枝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李天郎定睛一看,是那几个包抄过来的斥候马贼,他们已经登上了山岗,一边放箭,一边呼喝冲来。而贼首一干人也逐渐逼近,放箭的jīng确xìng自然提高。“呵呵,想倚多为胜么?那李某就不奉陪了!”</p>

李天郎突然猛抽一鞭,战马一声长嘶,沿着山脊冲向左边的而来的四人四骑。“呔,看招!”几个斥候马贼原准备追击落荒而逃的对手,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发力冲过来,见势纷纷慌慌张张弃弓抽刀应战。李天郎的马槊没有给他们一点机会,最前面的马贼当胸贯穿,连槊带人跌下马去,而第二名马贼的弯刀则从李天郎后仰的头顶飞掠而过,犀利的刀风中,第三个接踵而至的马贼看到自己整条右臂连同手里的弯刀一起落在了自己马后。啊个时候有了第一声碜人的惨叫。第四名马贼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在李天郎战马的脖子上,战马的颈骨清脆地断裂了,在战马翻倒之前,“大昆”闪电般削走了他的半张脸!</p>

在地上翻滚的李天郎刚刚站定,冲过去的第二个马贼狂叫着催马挥刀,抓住对手失去战马的天赐良机。勇猛地冲杀过来。失去右膀地受伤马贼一路惨呼着撞入急急赶来的大队中,引发一阵混乱。气急败坏的白帽贼首快马加鞭,抛下部众。也往李天郎奔来。</p>

飞扬地尘土中,李天郎就地一滚。马贼坐骑前蹄被泼风横刀齐齐斩断,跌落半空的马贼随即被“大昆”一刀破膛,当即气绝!</p>

飕飕飕!三枝箭狂怒shè至,李天郎一声闷哼,肋下中了一箭。破旧地皮甲勉强抵住了这致命的一箭,但是尖利的箭镞还是刺破了他的肌肤,衬里的棉衣立刻吸饱了溢出地鲜血。马贼中响起一阵欢呼,而那白帽贼首已经呐喊着高举起了手中的弯刀!</p>

来不及拔箭,李天郎将“泼风”往嘴里一叼,飞步迈到插着马槊的死尸前,奋力一拔,马槊呼啸顺势扫过疾驰而至的弯刀,“当”的一声。将刀拨开。那贼首也非泛泛之辈,虽马身已过李天郎身侧,也扭腰转身。敏捷地挥出反手一刀。几乎躲避不及的李天郎一个踉跄,差点重新跌倒。好不容易才借助马槊插地稳住身形。到底是在马上。贼首弯刀的威力被马匹的冲力大大加强,李天郎的双臂也不禁酸麻。</p>

“哦!哦!”贼首拨转马头。同样不会让李天郎有喘息之机,沉重地突厥弯刀再次挟风而至。李天郎深吸一口气,待敌冲近,突然将马槊向上一举,直刺对方左侧,贼首刀短,此时尚不能伤及李天郎,只得扬刀来拨。这正是李天郎取胜的机会,马槊只是引开敌手弯刀的虚招,贼首自然也不会想到处于步战劣势地对手会舍了唯一可以对抗自己的长兵器。</p>

弯刀将轻飘飘地马槊格飞得老远,但是李天郎已经抓住这稍纵即逝飞跃至右侧,即使贼首右手地弯刀要挥过来,也需要时间,很短的时间,但对李天郎来说,已经够了!</p>

“咯嚓!”贼首地闷哼中,套着华美皮靴的左腿从摇晃的马镫上垂落下来,断腿处血流如注,剧烈的疼痛和右侧失去重心使他整个身体本能地向断腿的一侧倾斜。于是李天郎刚来得及从嘴里平举拿下的泼风便自然而然地向上破风划过!</p>

“噗!”血光飞溅!</p>

耀眼的白狐帽子向前滚落!</p>

下面是喷血的头颅!</p>

上面的眼睛还瞪得很大!</p>

大昆真的很短,但是越短的刀也越快,这是所有的刀手都明白的道理。</p>

于是大昆切了脚!</p>

准确地说,是贼首自己骑着马将自己的左腿往大昆刀锋上送了过来!李天郎把握的不过是时机和角度。他当时的力量,全集中在了泼风横刀上。</p>

泼风虽然慢点,但是长刀的威力自然比短刀强,尤其是劈砍的时候,只要切入点拿捏得当,可以一刀斩断脖子而且不缺</p>

于是泼风砍了头!</p>

在其余马贼惊呼声中,李天郎推下贼首伏倒的尸身,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往烽燧撤退。后面有密集的弓弦声,幸运的是,大部分都落了空,只有一枝划伤了李天郎的手臂,不过战马就没那样的好运气了,屁股上了好几枝,这倒叫战马更加狂奔,很快将众马贼抛在了后面。</p>

不知道为什么,马贼居然没有追赶。</p>

负伤的战马将李天郎驮回了烽燧,把门的陈永钦等赶紧开了烽铺的栅栏,让进jīng疲力竭的李天郎。郑大威从楼上赶下,看见李天郎胸前的箭羽,脸sè不由一变。</p>

“无妨,只是些许皮外伤,这破甲没白缝补,堪堪挡住了这一箭!”李天郎抬手看看手臂的划伤,“左德本,拿些水来,助我包好这伤口!曹……什么,忘了姓名,你和陈永钦将栅栏门彻底堵住!对,把搭建马厩的木头全部拆了塞住门口,烽燧的门也要塞好,就用那些石马槽罢,其余人各自就位,不得擅离!”</p>

李天郎的镇定自若再次安抚了惊惶的部属,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烽帅的神勇后,这些本已绝望的士卒重新燃起了几丝斗志。</p>

“索凤朝,伤怎么样?还能挺住么,如果能动。就将那些硫磺燃物沿栅栏均洒,再盖上干草!”李天郎习惯xìng地在箭袖上擦拭刀上的血迹,又冲烽顶叫道“贼子可有动静?”“回烽帅。没有!”罗弘节高声回答,狼烟熏得他连连咳嗽。</p>

“我的娘地。单人独骑宰了几个?七个,还是六个?”烽顶上的赵伍那咋舌道,“你们的烽帅是什么来头,有此等本事!”</p>

“以前倒是见识过烽帅地厉害,但万万也没有想到他的武艺胆识如此高强!这样地人物居然出现在疏勒最边远的烽铺!这……。”罗君望也是一脸惊骇,“想是贼子也吓住了,半晌没有动静!”</p>

“没那么简单!加上七里堡的左德本和曹忠敏,我等一共才十一人,真正上过战场的就只有我、郑大威和罗君望、罗弘节兄弟,陈永钦和两个捉道人简直就是毛未长齐的孩子!而贼子是多少?至少百人,李烽帅就是有以一当十地好本事,可我等那有?”赵伍那一眼不眨望着马贼隐没的山岗,忧心忡忡地说。“我烽燧之烽火本只由七里堡予以传送,七里堡先行陷落,也未及发出jǐng讯。如此一来,要等守捉援兵。怕是极难!这贼子到底人多……。”</p>

“那郑大威就是一直嚷着要骑马突围求援么。好象也只有这么办了!”罗弘节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烽燧里就剩我等,能撑到几时?”</p>

“烽帅不会让我等离开烽燧一步的,这是军纪!”罗君望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马贼所在的方向,天sè已经有些暗了,他努力瞪大眼睛观望,“烽丁不战而离烽铺,其罪当斩!难道你不知道么!”</p>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直到赵伍那很响地咽了一口口水,喃喃地说道:“贼子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怕了自行逃走了么?”</p>

没有人回答,但内心都衷心希望如此。</p>

贺逻施那杰号哭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听见了,没想到英勇的首领会这样出人意料地战死了!戴着白狐皮帽的头颅虽然已经接在了尸身上,甚至面目还栩栩如生,但面面相觑地突骑施人都知道,首领确实身首异处,魂归腾格里了!在此之前,秋rì惯行的“打草谷”是多么的顺利啊。趁着草黄时节,一马平川地大地让所有值得收割的“草谷”都一览无余,吃得膘肥体壮地骏马,驮着jīng力过人地勇士,在草原上风驰电掣,该抢的都抢到手了,大家以为马上就可以带着丰厚地战利品凯旋回家了!没想到啊,风云突变,尊贵的贺逻施雍虞闾就在众人眼前死了!被一个唐人杀死了,一个人!作为弟弟的贺逻施那杰不仅感到悲痛yù绝,更感到怒火中烧,他拿起刀刺破面颊,血流满面。以这种古老的突厥风俗,表达他的悲伤,也表达他的决心,复仇的决心,洗刷耻辱的决心。</p>

但是,其他几个统兵梅录却很迟疑,首领战殁,士气大跌;且唐人援军随时可到,一旦被围,凶多吉少;更微妙的是,这支临时拼凑的劫掠队伍包含了三个部族,原先还有贺逻施雍虞闾勉强镇慑,如今其人已死,人心四散。尽管有贺逻施那杰誓死言战,但其他两个梅录嘴巴上说得斩钉截铁,其实内心已经在打推堂鼓。激愤不已的贺逻施那杰花了不少唇舌来说服两人,甚至让出了自己那份战利品,这才好不容易说动了所有的马贼。但是就此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使得李天郎他们有时间布置自己单薄的防御。</p>

最后的晚霞中,山脊上一字排开的马贼身影映入了罗弘节的视线。</p>

“烽帅!”罗弘节大叫,“贼子来了!”</p>

所有的烽丁们都紧张起来,李天郎飞步串上烽顶,看着八十多马贼高举着火把从山上飞驰而下,急促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一圈圈的震荡开来。摇摇yù坠的烽燧在如雷的马蹄声中抖落下层层浮灰……。</p>

“别慌,在护墙后面躲好,准备放箭!”李天郎将箭搭上弦,伏在女墙后面静静观望,罗君望抖着腿伏在他旁边。罗弘节不由自主摸摸脑袋,抓紧了汗津津的弓箭。“待我放箭便一齐放箭!”</p>

在楼下shè孔处的郑大威等人也密切注视着逼近的马贼,手边堆放着箭矢。感谢菩萨,原本残破的烽铺围墙因为李天郎的督促重新打夯修缮过了,三尺多高的墙基加上胡杨树枝做的篱笆,居然构成了一道很有效的的屏障,至少使那些马贼不能一个冲锋就杀到烽燧门口。</p>

马贼们围着土墙跑了一圈,很快发现了大门所在,二十多名马贼跳下马,张弓搭箭掩护几个同伴向栅门抛投绳索。沉不住气的曹忠敏飕地一箭shè出,没有伤到任何人,倒是引来一群利箭的反击。“别慌!先别动手!”李天郎注意到另一队马贼也纷纷下马,在土墙另一边抛绳索,搭人梯,奋力翻越。“先shè土墙这边!门口那边只留陈永钦、曹忠敏二人!”</p>

飕飕飕,马贼shè出了密集的箭雨,在此掩护下,七八个勇猛的马贼已经攀上了土墙,他们挥刀抡棒,拍倒了墙上的篱笆。李天郎猛地站起身,弯弓满月,一箭将一名正yù跳下的马贼shè倒在地。罗弘节等人也接连发箭,shè倒了两、三个马贼,但更多的人却成功翻越土墙,跳了进来,在皮盾后面快步逼近烽燧。一股贪心的马贼涌进烽燧下简陋的营房,乒乒乓乓地翻找财物,居然没有人想到上屋顶放箭。</p>

“放箭!放箭!”李天郎大吼,“全力放箭!别让他们靠近烽燧门口!”</p>

烽燧为李天郎他们提供了良好的防护,缺乏攻坚器械的马贼不时被烽燧shè孔里飞出的利箭shè中,或伤或亡,而马贼反击的箭却很少能对唐军产生伤害。但是十来个人的箭实在是太稀疏了,高举盾牌的马贼很快聚集到了烽燧门口,只是一时找不到破门器具,暂时拥堵在那里。</p>

“轰隆”一声,栅门被五匹战马发力拉倒,马贼们齐声欢呼,士气大振,乘势搬开堵塞大门的木材,蜂拥而进。两股马贼合流,又抬来栅栏做成的撞门槌,很快,一声声沉闷的撞门声使整个烽燧连同里面的人一起战栗。</p>

“烽帅,怎么办?他们要破门进来了!”陈永钦拼命寻找烽燧里能移动的一切堵住已经开始破裂的木门。</p>

李天郎叫道:“换火箭!分shè点燃材草!”</p>

一点点明火从shè孔里落下,一挨地便冒出了黑烟,易燃的硫磺干草瞬时便将火势蔓延开来,大风一吹,火焰腾空而起!</p>

“啊!啊!”簇拥在一起的马贼转眼间便被火焰包围了,身上着火的马贼或惊叫着四下奔跑,或在地上乱滚企图压灭火苗,受惊的战马乱蹦乱跳,将马背上的主人摔了下来。火龙舔食着所有能燃烧的器物,干燥的西域为它提供了很多可以吞噬的东西。马厩、营房也随即燃烧起来,土墙上充作篱笆的干枯胡杨树枝烧成一排火墙。抢先冲进院子的马贼被烧得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往栅门处跑,小小的门口顿时黑烟乱冒,人喊马嘶,马慌不择路的马贼们自相践踏,挤成一堆,着火的皮衣发出刺鼻的焦味。李天郎发令疾shè栅门,这样密集的人群,只要往那方向乱shè,怎么的都能shè中一两个。</p>

但是这样的快意没有能保持多久,因为火越烧越大,整个院子都变成了一个大火盆,烽燧开始变成一个大蒸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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