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海军！》第三章（2 / 2）

“不亏是大师级。”

“高手啊！以后就叫你大师了！”

惭愧，我只是在黑板上随便写了两下，万万没想到却引来围观和惊呼。从那之后，我身边总是有人叫我：“任大师好！”他们并非嘲讽，只是少见多怪，大惊小怪罢了。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排长们盯上了我，总是叫我去帮他们写会议记录什么的，忙的不可开交。

在别人训练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房间内办板报，听着歌，吃着零食，聊着天，别提有多舒服了！新兵连的三个月内让新兵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与世隔绝，可我们却还可以在办板报的同时上网登QQ，上微博……如此美差，真是求之不得啊！

那时候我们总是围着排长和指导员问这问那，消息远比班长们灵通，我们总是别人口中的“红人”，听着心里也美滋滋的。我们还拥有一些让人羡慕的特权，比如：会议室来去自由、随意借书、提前洗澡、且洗澡不限时等等。听起来我们就像一帮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一样天真幼稚，非也！部队的规矩特别多，新兵就更不用说了，什么事都要请示正副班长；任何事必须报告并经允许，洗澡必须分批进入，且只有十五分钟时间；进房门必须敲门打报告……规矩太多说不完。在铁一样的纪律面前我们只能说一不二，只能唯命侍从。

我办板报时的想法、构思总会为排长和指导员解决难题，总会让他们眼前一亮，也因此寻得他们开心，让我在他们心中的位置更上一层楼。小组办板报的人总会和我自己班的人一样，给我买许多零食和饮料，而且都不肯收我的钱，反而让我尴尬至极。

他们个个都比我小三到四岁，还正值爱吃零食的年纪，但总怕班长骂人，个个心存忌惮。他们时常悄悄问我：“副班，可不可以去买吃的东西？”我能说什么呢？只有点头了。

“那万一班长发现怎么说？”他们兴奋的眼神中又带着恐惧和无奈。

“既然害怕，就去多买一点回来存在柜子里，班长问起来，我可以说是你们自己的库存，明白吗？”

“明白，谢谢副班！”

看着他们开心地下楼争先恐后的样子，我心里也舒服，能为他们做一点算一点吧！毕竟吃喝是人之本能，动物之天性，可以理解和原谅。我不想在他们心中塑造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家五湖四海而来，千里相会在此能成为战友，是一种缘分，只要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兄弟。

有一次由于我放纵他们吃零食太浪费，班长一气之下收了我们所有的钱，没有水喝，没有烟抽，没有泡面和面包的他们才真正感到钱的可贵。我为了给他们带点零食和饮料，去和我老乡借三十块钱，但却不想结果让我心寒。老乡不停的推三阻四，最后冷冷地问了句什么时候还钱，我扭头便走了。汗颜！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好一个老乡啊，却将三十块钱看地如此贵重，而自己班的那些兄弟何时在金钱上分过彼此？年龄相仿，且家境优越的老乡，却在关键时刻还不如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

现在想来，我在新兵连的日子总是那么地忙碌，总是渴望自己能够休息一下。早晨六点自然醒，悄悄起床后独自洗淑、整理内务、吃饭、训练，在别人午休的时候我还要一个人写写东西，干干细活，偶尔帮排长整理一下笔记、办板报、歌咏比赛、演讲比赛，另外还要帮副连整理新兵资料，最后背诵条令条例，准备考试。天呐，如此回想来看，我的生活倒是很精彩嘛！但更多的时候是累。每周可以打一次电话给家里，别人有五分钟或十分钟，我就可以有十五分钟到半小时，但有时正在打电话就被叫去忙公事。

父亲总说我能当上副班长、能成为领导面前的红人都是他的功劳，我无奈地笑而不语。父亲是个自信、且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从小到大一直是他为我铺平前方的路，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活在他人的庇护之下，即使我有错，也会被父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我前方的路是平坦的。不得不承认他在事业上的努力都是换回了成果的，也不可否认他再事业上是成功的，除了教育我很失败之外。我很感激他多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但如今他似乎真的错了。竞选副班长是因为在一帮小孩子中无法挑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而且那帮十六、七岁的孩子整天生活在温室中，没有人能明白和理解何为自立，何为自强。换言之，他们之中挑不出第二个比我更优秀的。至于连队给予我其他的照顾..办板报是因为我经验多，够资深；帮排长整理笔记是因为连队找不出第二个写字比我好看的人；帮副连整理资料是因为我精通电脑，且和他的宿舍最近；歌咏和演讲比赛，是因为我有类似的经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和编排。如此听来，似乎全都是巧合？所以说，这一切并不是父亲帮我安排的，并不是有后台有关系就可以拥有一切的。

在连里，我并没有努力做到最优秀，却一样可以得到领导的重视，也一样可以让他们记住我的名字。唯有一件事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我的身体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健壮，却始终无法通过三公里的考核，无论他们冷言恶语，还是对我棍棒相加，都无济于事。在这变化多端的天气里，我的关节经常痛，很多时候我能站在那里参加正常训练都需要坚强的意志，却还要保持优秀的队列素质。

在这个基地生活了两三个礼拜后，我们才因体能训练走出自己的连队大门看看整个营区。路旁坐落着各式各样的建筑，每栋破旧的建筑上都贴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字样标志。走在这样的路上，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惧与疑问。给我的感觉这里仿佛多年以前是条热闹的小街，由于瘟疫病变，所以人们慌忙逃窜离去，甚至可以想象当时似乎由于情况紧急，人们都没来及放好拖把，忘记关好窗户，忘记收起洗涤好的抹布与衣物。一切都仿佛想告诉我们这里曾经真的发生过什么，没有人去询问，也没有人去追究，在经过这条小街的时候都似商量好一般保持沉默。总有那么几天，新兵门聊天的话题都是那爬满红色爬山虎的空旷建筑。不可否认那干枯了的红色大片爬山虎也是一道让人难以忘记的奇特风景。

后来连长突然提及这个基地，我们才知道这里平时都是常年荒芜人烟的，只因训练新兵，每年才开放三个月，而这里的建筑也近有三十几年了。

在部队里过节，心里是很不舒服的，虽然部队里人多热闹，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们过的第一个节，就是圣诞节，虽然说中国人不崇尚过西方的节日，但现实和理论往往是背道而驰的。想想以前的平安夜和圣诞节，毫无疑问都是和女朋友过的，送一个小小的苹果都足以使她开心好些天。如今因训练我们却根本不知道如何过节，准确地说，我们根本不关心今天是几月几日，只知道是星期几，我们早已没有了月份和日期的概念。直到圣诞节那天班长外出回来突然送我们每人一个苹果，我们才知道原来那天是个圣诞节前夕平安夜。一个苹果，却足以温暖我们的心，因为别的班不一定能吃到苹果，这个圣诞节就这么糊涂而又感动地过了..

第二个节是元旦，大队领导在那天规定给每个连队加餐，并且与我们举杯同饮共庆新年。所谓的加餐，其实就是多了两盘花生米，和一盘海鲜，一盘鱼；酒是由老酒兑姜汤和鸡蛋花而成的，就算如此也给我们带来了难得的喜庆气儿，让我们每个人都有了新年的感觉。

之后，就是腊八节。腊八那天我正被公事忙昏了头，却忘了腊八是爷爷的生日，我猜爷爷一整天都在等我的电话，却最终以失望告终。但最后，我还是将我迟到的祝福打电话送到了他老人家的心里。

正如我之前所说，呆在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新兵而言只知道星期几，却没有几个人知道是几月几号，更不知道农历的日子。在腊八那天，我们才知道快过年了。在小年腊月二十三的时候，我感冒发烧38。8℃，却又碰巧是个阴雨天，发烧浑身酸软无力，再加上关节疼痛，让我倍受煎熬。当天晚上体温突然升至39℃以上，我却不好意思深更半夜叫醒班长陪我去卫生队。我也不想去卫生队面对那帮庸医，一帮只会照本宣科，医术还不如我的人。巧的是在没有水，没有药的情况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时，我竟然退烧了，并没有像往常在家一样发烧就要消耗一个月的时间，本以为这次发烧就这么轻松地过去了，可之后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大年三十那天，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冷，浑身发抖。在午饭过后我倒头便睡时，体温已升至38℃左右，之后在半睡半醒间全身发烫，体温又回升至39。8℃。在高烧的情况下没有人理解我，却依旧要求我下楼包饺子。说是包饺子，其实是过家家，新兵们包的饺子餐不忍睹，而且把面拿在手中玩，让人看了便没有胃口。这个年过的可真是一团糟！好在大队统一给我们每人发了牛奶、苹果、梨、橙子各一箱，还有一大箱零食，才让人有了一点放假过年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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