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家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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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柴芦苇割完了,露出了柴湖真面目:土地高低不平,沟汊纵横交错。一遇雨天,水无处流,路不能通,各大小队都成了一个个孤岛。别说抓革命,促生产,就是上厕所,办生活这些起码的生存活动都困难。

看到这种情况,有的思想开始动摇,有的已经返回淅川。返回去的,有的投亲靠友,有的在水边搭个窝棚,开点荒地为生。大柴湖的领导更是忧心,他们上郑州、下武汉;找领导、要政策;跑物资、求援助。

几项大的治理项目开始了。除了正在修建的围堤工程外,又从京山、天门、荆门、钟祥调来万余民工,开挖了两条二十余公里长的引河。十几台东方红拖拉机也开进来了,大柴湖沸腾了。

万余民工晚上住在移民的家里,互相交流,互通有无,有的建立了友情,工程结束后还走动了多年。白天他们分布在两条引河工地上手挖肩挑,像两条黑色的巨龙,战天斗地。

一台台七十五匹马力的拖拉机翻起了沉睡三十多年的黑土地。地下的芦根盘根错节。为了斩草除根,移民们在拖拉机后边一根根一节节地捡拾着。新翻的土地引来了各种鸟类找食昆虫。构成了一副气势恢弘的大生产油画。

外地民工走后,大柴湖又组织本区人民,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双手,开挖修建了近百公里的大小渠道和六十余座各类桥梁。大柴湖有了纵横交错的渠网,中小雨水渍害,做到随来随走。大的水患也不会酿成灾害。新修的围堤,成了五万移民防洪安居的屏障;桥通路顺,移民的生产生活可以四通八达。

与此同时,柴湖建立了一所高中,六所初中和每村一所小学。设立了一家卫生院、六家卫生所和各村的卫生室。

至此,柴湖新家,雏形初现。1969年秋产出了第一批粮食和棉花。尽管产量不高,收成不丰,可使人们看到了希望,移民的心安下来了。

1969年的秋末冬初,我们的大队书记和长滩的一个书记结为亲戚。为了答谢我大队社员到他处割柴草给提供的方便,大队组织了曲剧演出团,赴山里慰问演出。这是一次很好的文化交流活动。当地演出的节目,一般都是歌舞或小型的活报剧。而我们演出的则是整本的革命样板戏移植的曲剧。完整的剧情,优美的唱腔,还有那豪放丰富的大弦伴奏。当时没有扩音设备,更不要说高质量的音响。全凭着曲剧的演唱特点,高喉咙大嗓子的真嗓演唱。山里的人们感到非常新奇。一场接一场地演出。尽管我们演出的水平不高,但还是受到当地人们的热烈欢迎。

长滩深山里,物产丰富,树林茂密,田广粮丰。家家深宅大院,院院生火塘,塘塘挂腊肉。我们在那里演出期间,干部们安排得非常周到。每到一家吃饭,必有薰肉、活鸡、鲜鱼和糍粑。薰肉和糍粑我从来没吃过。每家的火塘上面都挂着大块大块的猪肉,长时间经松柏烟火的薰烤,其香清美,肥而不腻。绝非现在市场上供应的产业化生产的薰肉所能媲美的。每餐的丰盛程度,几乎有些奢侈,令我惊叹不已。真是小庙里的爷吃不了大供享。

我们能演出整本剧,离不开两个重要人物,一个叫谢荣瓖,我们是世交。我父亲和他父亲在旧社会都是淅川县的文化人。他父亲善长弹三弦,尤其是弹唱大调曲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谢荣瓖对大小调的曲牌都很门儿清。只可惜刚解放时,他和我哥捡了一些子弹玩,被炸掉了一只手。所以他不能参加演出,只能做导演和配曲,兢兢业业在幕后做了大量的工作。

另一位就是我的兴哥。他拉大弦不要谱子,全记在脑子里。我拉二胡或吹笛子给他协奏。叫他跟团拉大弦,如鱼得水,能拉出花儿来。只见他弓走龙蛇、手若挽花、摇头晃脑、自得其乐。观众看他,就是一景。

我当然不只是去协奏伴奏的。每个剧的男主角一般非我莫属。例如红灯记的李玉和,智取威虎山的少剑波等。给我配戏的主要是刘菡蕊。我喜欢跟她搭戏,也喜欢人们戏说我俩的关系。戏外我也找机会接近她,关心她,帮她做些事。可她就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我知道她内心里也有我,我家的条件差,总想得到她的明确表示,可就是等不来。

当年我已二十岁了,是一个成年男人,但还不是个成熟的男人。村里有两个女孩总找机会跟我搭讪,并找我的表姐表嫂轮番给我说媒。大有逼亲的意思。一段时间,我心里充斥着焦虑和不安,也有自卑和自负。夜夜在我家门外用笛子吹着忧伤哀怨的歌曲。希望她能听见,到我跟前来,给我一句明白话,我就会排除一切干扰等她。但一直没有来。那段时间也没排戏,无缘见到她,心里很苦闷。

我给河南写信了,给我的姐姐,我大姨,也给刘瑞琴写了信。要论起来,刘瑞琴才是我的初恋。在信里我描述了大柴湖的现状:有高压电线、有东方红拖拉机、还有无山的平原等尽拣好的说。尽量写得富有诗情画意。没几天,刘瑞琴给我回了信,明确表示她喜欢我,愿意和我交朋友。我当时是幼稚浪漫有余,直面现实不足。我决定回趟老家,一来探亲,二来跟刘瑞琴见面。那个时候回去一趟决非易事,但我还是说走就走了。

从大同坐船,因为是上水,一天才到转斗湾。夜里住在候船室里,十冬腊月,天寒地冻。江边北风凛冽,旅客长夜难熬。我同村的伙伴刘三乐带了一床薄被子,我们两个在铺草上通榻而睡。

初更时分,有几个武汉的女知青,因为太冷,就不停地唱歌跳舞。夜里我睡醒了,歌声也停了,却发现我们的被窝里多了无数只脚。原来那些知青跳到夜深,又冷又困,就失去了矜持,忘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把脚伸到我们的被窝里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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