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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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闻言,不觉吃了一惊,手里筷子脱落。

道士问:“怎么了?”

宁云卿捡起筷子,望向窗外墨染天色,轻轻吹了几下,笑道:“惭愧,一雷之威,竟至于此。道长接着说。”

木须在白云观三代弟子里以阵法称玄,所学广博。飞云楼里书山典海,没人比他更熟悉。当然这些不为宁云卿所知,只觉得牛鼻子说的颇为玄乎。

“那一战天翻地覆,死了很多修士。”

“有无名氏在书里记载,天命在胡,大能逆乱光阴,篡夺天命,为中原接续龙脉。由此开启了末法之世。”

宁云卿沉默不语,逆乱光阴,与自己来此有关吗?篡夺天命,崖山海战后历史与前世截然不同,莫非胡人入主天下当那一朝人王圣主,真原自天定。

“宁小兄弟,品格刚正,天资非凡,不知师承那位先生?”木须问道,他邀宴设酒,屏退闲人,说起这些秘闻,便是有意结交。若是能通过他与那位晏先生建立联系,于己于宗门,都大有裨益。

“道长唤我云卿便可。我未有师门,儒道启蒙,多承家父遗泽。”交浅不言深,他不愿说得太清楚,也没必要。

木须微微皱眉,一时难辨真假,有些失望:“这样啊,你今后有何打算?”

书生咬了口蹄筋,慢慢咀嚼。与后世改良品种不同,此时猪肉臊气很重,哪怕是最鲜美劲道的部位。但人总是最能适应环境的,初时,他只想裹腹。后来,他想寻仙觅道。两者都是要做的事,而非一种生活。

“我想去看看这个神秘玄妙的世界!”

彩月睁大眼睛,闪烁熠熠光辉。

两者说得显然不是一件事儿,木须轻笑道:“贫道虽为玄门中人,但也知道,能修出浩然正气的读书人,万里挑一。云卿天资不凡,若无名师引导,流连乡野,恐有毁珠坏玉之忧啊!”

“道长何意”

木须问道:“你知道晏楚吗”

宁云卿听过这个名字:“新任青玉书院院长?”

木须点头道:“正是。若能拜入他门下,你的人生将别有天地。”

白云观百年基业,只是乱世将至,红尘劫起。若能搭上晏楚这般在朝野影响力巨大的儒家大宗,必定诸多好处,进退有余,可得先机。

“待此间事了,再做打算吧。”

说道此处,他看向牛鼻子老道,野猪坡将军庙之事尚未有个说法。

木须知其意,思索片刻后,却是笑道:“交情归交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七日之后,找不出真凶。贫道只能应黄家所请,收了庙里邪神。”

屁的交情!不明是非的老牛鼻子,宁云卿放下酒杯,看了眼黑脸老道,心里嘀咕。

普通人家使得起竹制烟杆,富贵官宦用的是金玉烟杆。黄太公翘着腿,敲了敲铜杆玉嘴,冒出一蓬火星,辛辣入腹腔,脸上愁苦稍去几分。

黄家阿姆担心仅剩的儿子,早早让黄良回武阳。

黄大器本是条魁梧壮汉,而失去幼子以来,精神颓废,眼窝深陷。他看向东厢房:“爹,你真信了那呆傻书生的话?那就是个连祖业都守不住的败家子!仗着读过几句之乎者也,眼高手低,狗屁不通。”

“木道长说七天,你能咋样?”

“管他娘,烧了邪庙!”

黄太公无奈叹息,儿子三十多岁却依旧脾气粗暴,比起张屠差太远。瓦罐量小,出不了几条蛇蟒。难怪有人说马家得了瓦罐村八成气运,而黄家只能指望这代不强下代强了。

“万一错了呢?去年冬天,红莲寺沙丘和尚无功而返,却死在出山前的青虎口。”

“五十两不是小数。家底掏空,如果办不成事,瓦罐村沦为妖域魔窟,黄家只能抛家弃业。

“万事要小心。大器,小安没了,好在良儿还出息。在这世道活着不容易!”

黄太公的话不中听,像把刀子,却能把人心里的恶疮挖出来,长痛不如短痛。这个世道,面对天灾人祸,妖魔鬼怪,庄户人家没有沉迷痛苦的本钱。

“那就等七天。”

黄大器双手紧紧捂住面庞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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