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程家新年（２）（1 / 2）

 喧嚣的鞭炮声迎来了喜庆而热闹的新年。

凤喜的字写得好，清芜园今年的春联儿就是她给写的，崔妈妈夸道：“真是个好样儿的，省得我恬着脸跑去央求学堂先生赏副字儿了。”

由程府大门一路往里，穿过三道门，左右手各一个抄手游廊，迎面乃是正屋大厅堂。

新年祭祀，设祖考神位于正堂的西侧，祖妣神位于东侧。神位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祭品，蔬果碟各十二，大盘六个，小盘六个。除了蔬果，更不乏首心、猪肝、茶酒一类，皆在神位前按礼制摆放齐整。老太爷程和铭主祭，景字辈嫡子程景洵、程景河从祭，程景澜捧香。

程和铭就位后，景字辈的各位老爷以程景洵为首自东阶上，站成一列。大奶奶白氏竟姗姗来迟，各位奶奶在围栏外等着，直至白氏在初音、初馨两个大丫头的搀扶下到了，才按长幼嫡庶之序自西阶上。邱若柯比大奶奶白氏、二奶奶周氏都要年轻，但却是与程和铭平起平坐的老夫人，虽是每年最为隆重的新年祭礼，邱若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似乎只是好奇而已。

佑字辈儿的几位少爷们另成一列，作为长房嫡子的程佑礼应当站在最前面。可他年纪尚小，脾性古怪，一刻奶妈吕华不跟着就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往年程景洵怕他给长房丢脸，就以他尚且年幼为由呵斥他站在程佑祈的后面，可是如今程佑祈去了美丽国，没人替他挡着了，程佑礼就不得不站在最前头了。他今年不过八岁，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配上如他母亲一般的瓜子脸，出落得竟如女孩子似的清秀隽雅。吕华拉着他的手入了厅堂，就了位便在程佑礼耳边小声嘱咐道：“少爷，祈少爷不在家，您今儿个可是佑字辈儿的打头，可万万不能瞎闹腾了。”

程佑礼并没有抬头看奶妈，只是打量着前方，却问道：“为什么得我打头？我年纪比佑祺小，也该他站在前头啊。”

吕华哪里有时间跟他慢慢解释，只能粗略道：“我的小少爷，您可是长房的嫡子，是最正经的少爷，以后佑字辈儿啥事儿也得您在最前头啊。奶妈没时间跟您解释了，您以后自个儿会明白的，奶妈可得下去了，再在这儿站着可就坏了规矩。”

吕华正要走，不料程佑礼有些诧异道：“奶妈怎么就要坏了规矩了？你又没打*骂人。”

“我可得下去了，您得在这儿乖乖的，不能再这么瞎说了，被祖宗们听见我也要挨报应的。”吕华急了，调头就走，没想到程佑礼一把死死地拉住她，大声道：“怎么着，你是我奶妈，你既不放心我一个人儿在这儿，你就站我旁边，怎么着？！”

程佑礼这么一嚷嚷，原本厅堂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程景洵回头看着程佑礼，心下无奈，这孩子脑袋果然有些不大正常，刚还在担心他闹出事儿来，这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果然又让长房丢脸了。程景洵喝道：“佑礼，别再跟你奶妈闹着玩儿了。”而后向吕华使了个眼色，吕华额头直冒汗，将汗津津的手从程佑礼手中抽出来，福了一福，才匆匆从侧门下去了。

吉时已到，程和铭从程景澜手中接过香，在神位前拜三拜，祭礼正式开始。所有的人都噤如寒蝉，唯有程佑礼满心的不服气，连磕头都是吊儿郎当。程和铭其实全都看在眼中，但他觉得程佑礼乃是孩童心智，不足为虑。

……

两重门外，苏禾与清芜园其他的丫头站在围栏外头。凤喜扯了扯苏禾的袖子：“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进去磕头啊。”苏禾笑道：“我哪里知道，不过你老一心盼着进去磕头做什么？”凤喜笑了：“你傻啊，领赏呗。我听说那些直接伺候主子的丫鬟小厮每回节庆都能从主子那儿得到不少好处呢。我们这些粗使丫头可能差些，不过好歹也是进去见主家，谁不想给人留下些印象呢？你难道要一辈子当粗使丫头？”听凤喜这么一说，苏禾才仔细地打量着屋里的几位丫头。——难怪今儿一个个嘴巴都比以往鲜红呢。苏禾凑近凤喜：“你涂胭脂了？”

凤喜笑笑：“你咋才发现啊。”

“你哪儿来的胭脂？弘玉给的？”

“是啊。嘿嘿，其实冬素也有呢，不过弘玉那儿有多余的。”凤喜笑得颇为得意，颇为……自恋。

苏禾笑了笑：“冬素自然是有的。”

凤喜又凑过来，耳语道：“其实你别看碧儿平时不做声，她的玩意儿比咱们可都多了去了。冬素说了，碧儿这丫头最有想法了。”苏禾并没有答话，不是说碧儿以前是伺候某个小姐的吗？那她好东西多也就不足为奇了，再说了，碧儿也都十六七岁了，比弘玉资历还老些，跟凤喜她们这些新鲜人儿还是不大一样的。凤喜见苏禾走神，而且没有答自己的话，不免有些失望：“喂，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