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2 / 2)
咬紧牙,云冲波压制住身体的颤抖,缓缓呼吸,劲散四肢,保持住原本正微微躬身的姿势,努力不露出任何新的破绽。</p>
先不管为什么,如果真是那个人,他绝对不会从背后出手偷袭</p>
就云冲波而言,在战场上结合对手的性格特点作出判断和制订战术,乃是极为罕见的事情,若让萧闻霜知道,必定十分欣慰,然而,许是天不遂不死者愿,在他这样判断,并试试着缓缓移动稍远些的同时,背后的敌人却似乎已失去耐心,霸气骤然大盛,更,化作狂飚急流,疾卷过来</p>
混帐东西</p>
真是惊得魂飞魄散,欲走已是不及,云冲波本能侧身,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去背后一击,只听轰然一场巨响,见龙形气劲狂卷而前,将面前树林轰作一塌糊涂。</p>
既然有了他的坏脾气,就也该有他的死脑筋啊竟然背后出手,这算什么东西</p>
很想大骂一气,却没有机会,刚刚稳住身形,云冲波便觉眼前一暗,更连呼吸也困难起来。</p>
啊,这一招是</p>
灿烂金光隐隐浮现,来自敌人的臂上,那正是云冲波最熟悉的拳法之一,敖家龙拳的杀着,金色雷震,潜龙腾翔,至于那一出手就以雷霆之势将云冲波完全压制的敌人,虽然他只见过一次,却曾无数次大汗淋漓的回忆起来正是当朝护国武德王,龙武,敖复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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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会输的</p>
刚刚挡过青之拳的正冲,却被对方以左手迫发橙之拳,将下盘打动,硬生生卷起到离地三尺再摔将下来,虽无大碍,却也疼痛不堪。这还是因为云冲波反应快极,闪身避去大半拳力,若不然的话,橙拳一动,便是万千风刃,又那里会只摔一下就算数了。</p>
这不是敖老头,是我自己自己打自己,没道理打不赢啊</p>
心痒于蹈海那种锻炼自我的办法,云冲波也尝试请神练功,孰料手气竟是好得出奇,一请就请出个大头佛:堪称当今天下太平道第一强敌的东海龙王,幸好似乎受限于云冲波自身力量,这敖复奇一拳一脚,皆只能发挥到云冲波此际力量的上限,但纵然如此,他的拳法却仍是强悍莫名,也精奇莫名,打到云冲波有如沙包一样,十招当中,还不了一招。</p>
没天理啊,这不是我自己在和自己打么问题是,这些变化我根本就不懂,没道理打自己时就突然用出来啊</p>
虽然狼狈,但其实大有收获,盖对敌之际,这敖复奇竟能将龙拳用出无数精微变化,皆是云冲波自己练拳时根本无从想象的境界。快狠准刁,再非强霸两字所可形容,尤其如威力相对稍弱的青橙紫蓝数拳,在他手中用来,端得变化万千,明明龙拳乃天下第一刚猛武学,却能够被使得九虚一实,将云冲波晃至头昏脑涨,纵然豁尽全力,也只能在被打中,和被重重打中当中作一选择。</p>
好险,幸好有秀才那套拳救命,不然的话咦,那套拳法不是很久就不能用了么</p>
说来着实神奇,本来头三拳上就已被将防御打破,眼看就要吃那钵头大的拳头轰中面门,云冲波的动作却忽地加快,以最小的幅度作出避让,并趁势反击,赫然,正是早被宰予废去的弟子规,重现于身。</p>
弟子规所求境界,正是从心所欲,不逾矩,最贵自然,此际又是兵凶战危,是以云冲波直待数十合后,方突然想起自己此刻很不对劲,但战场之上,岂容分心心意一驰间,破绽早露,敖复奇使记虚招一带,右手一记冲拳,竟不是龙拳。</p>
啊,这是东海七杀拳中的灵犀分水杀见鬼,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p>
一分心已是大忌,再分心岂有幸理云冲波一声闷哼,硬食重拳,只觉肚里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口血险险喷将出来,这还是及时借力倒飞,将拳力卸却小半,若不然,大有可能就被当场轰倒地上,再战不能。</p>
一共过了几招了五十一,还是五十二</p>
虽避却眼前之厄,先机却已尽失,退至一半,已被敖复奇以更快的速度追赶上来,双拳连发,依旧用得是东海七杀拳。</p>
这是巨蛸缠噬杀,模仿海中蛸鱼样子,出拳不求最强,务取羁摩,每一拳出手,皆意在打断对方下个动作的节奏,因此上最易打出连击,若先手已取又难以速胜,这便是消耗敌人体力的最佳选择见鬼,我为什么又会知道了</p>
以错愕而又无奈的形式,云冲波被迫领会着这一击的真义,既通过不知为什么会出现脑中的口诀拳法,又通过正接连不断痛击自己的拳头。</p>
十七十八见鬼,已经二十二拳了</p>
自家事自家知,若对方真有意取胜,十五拳以后便已可一击全功,但似乎执着于要将这一拳的威力去到最尽,直待连发四十九拳,将云冲波打到全身皆如骨裂般疼痛不堪,脑袋也肿大有如猪头一样,方才发出结战的一击。</p>
狂鲨断身杀肚子,不能再打肚子了啊</p>
想也没用,被对方打横执住腰颈,狠狠一记膝撞,云冲波痛到几乎昏去,完全失掉反抗能力,如一摊烂泥样被丢在地上。</p>
我的腰,哎哟,要被打断掉了</p>
大大喘了几口气,云冲波方压住疼痛,咬着牙,一边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边努力回忆着刚才交手的种种细节,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却觉眼前一暗,抬起头,却不正是敖复奇</p>
喂,你这是</p>
一语未毕,对方已用重重轰下的拳头作出回答,若非那时灵时不灵的弟子规总算救命及时,云冲波觉得自己甚至很可能就被这样把锁骨打断掉。</p>
打,打完了啊,我已经输了,不能再这样了啊</p>
狼狈不堪的在前面逃着,后面则是不断追近的敖复奇,云冲波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种请神练功的法门的确好用,但当练到不想练时,到底,该如何收拾</p>
见鬼,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啊,你你是我自己的力量啊我才不会被你打死啊没天理为什么会这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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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施主。</p>
大师。</p>
对面而坐,孙孚意的表情,居然是罕见的正经。至于观音婢,则依旧是静如玄冰,全无喜怒。</p>
在孙孚意而言,与女人交流简直就和呼吸睡觉一样,凭本能都可以完成,但偏偏面对观音婢,他就是自如不起来,举手投足,不经意便有失措。</p>
孙施主专程来访,当有益我请明言吧。</p>
唔</p>
深深呼吸几口,踯躅再三,孙孚意忽道:大师,你应该很明白,左武烈阳他已经没机会了。</p>
感觉到对方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却又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横竖,这句话既然说出,也就没了退路,孙孚意侃侃而谈,分析当前大局。</p>
朱三爷一条命,已经死了九成九,而且,就算活回来,也无力和长四两支相争了。</p>
神色冷漠,孙孚意表示说,今次的所谓提亲,说到底,还不是诸朱的利益争夺尤其当前还多出来一个朱有泪搅局,更说明这家业之争已走到不可回头的地步。</p>
已经不可能和气收场,必须要决出一个胜利者也就必须就决出一群失败者谁会胜我不知道,但失败者中,肯定有朱三爷。</p>
朱晓松必然失败,就注定了左武烈阳不可能胜利,作出这冷冽判定后,孙孚意再无它语,只是默默注视观音婢。</p>
那,也没有关系。</p>
神色淡漠,观音婢仅表示说,一切皆为虚妄,万事缘法早定,成败兴衰,都只是皮相而已。</p>
是吗</p>
眼睛微微眯起,笑容显得非常奇特,孙孚意淡淡发话,否定了观音婢的说话。</p>
没有那么简单。</p>
佛尊他对佛门诸宗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强呢</p>
孙施主,请明言。</p>
十年来,几乎每天都在坐禅,释浮图让人感到,他对权力似乎全无兴趣。虽高居所有宗门之上,他却并不运用自己的权威和力量,放手诸宗自由发展。</p>
虽然身属禅宗,佛尊却并没有对禅宗有什么特别的扶持,除了培养出了你和虚空。</p>
过奖了。贫尼岂敢与虚空师兄相比。</p>
微微欠身,依旧是极有礼貌,依旧是漠如冰霜,孙孚意瞪眼看她一时,却也无可奈何,只叹得一口气。</p>
但是,这并不等于佛尊不想要对佛门加以改革吧</p>
看着观音婢,孙孚意犹豫一下,终于道:佛尊他其实是个对自己很没信心的人吧</p>
听上去简直是笑话,名列天地八极,身为佛门尊长,若说佛尊释浮图没有自信,怕天下就再没几人够资格说自己有自信,但,并不为师父的名誉作出辩护,观音婢只微微欠身,依旧是那一句。</p>
孙施主,请明言。</p>
苦笑一下,孙孚意忽地道:多言无益何况,佛尊怎样怎样,我也根本不关心。</p>
我只是想说,这一次提亲,应该有很强力的利益作用在里面,要不然,佛尊亲传弟子的你,也不必来到这里我只是想说,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左武九成九会失败,而连带着,你,乃至佛尊的名声也会被影响</p>
但,现在,我可以改变这个结果。</p>
神色极是认真,孙孚意身子微微前倾,道:我的话,可以代表孙家也可以替朱老四作主</p>
我可以退出,可以让朱老四一系人马改而支持左武,甚至,可以帮左武给齐野语一些难看,让他看清楚形势这些,我都可以作。</p>
哦</p>
依旧沉静若水,观音婢再度欠身,淡淡道:施主古道热肠,先行谢过。</p>
又道:却不知,施主这般大手笔,可有所求</p>
呼</p>
长长吐气,呼吸声颇显粗浊,孙孚意苦笑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佛尊施了什么法儿,用块冰变出来的却终是端正颜色,坐直了身子。</p>
我我只想你对我笑一笑。</p>
什么</p>
声音中首次出现情绪的波动,虽只一瞬,却已够令孙孚意的眼睛亮起来。</p>
果然,你到底还是人我说,我想要你对我笑一笑。</p>
只要一个笑,然后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p>
长久沉寂,之后,观音婢的声音,依旧如万古不化的冰层般,绝无,半点变化。</p>
谢谢孙施主的好意,不过,第一,您恐怕错度了佛尊的意思</p>
第二,佛门与人方便,原不必施主怎样,但,抱歉我不懂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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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孚意辞去不久,左武烈阳便匆匆赶来,询问其的来意。</p>
师姐,你要小心,这家伙出了名的浪荡无状,什么事都作得出的</p>
我知道了,你去吧。</p>
平平淡淡,遣去左武,观音婢款款起身,至供奉的观音像前,盘膝坐下,闭目守心。</p>
这次的事情,华严宗很重视,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p>
让你去,是为了你。</p>
欲炼清净佛心,必历红尘百劫虚空不可能承接我的衣钵,若终不能劝得道宏回头那么,一段时间内,你必须守护佛门。</p>
犹记得,那并不是释浮图第一次暗示出对虚空的不满,尽管,他始终也允许虚空无限使用着他的权威去联系协调甚至是整合佛门诸宗的力量。</p>
曾经直率的开口询问,却只换来深不可测的微笑。但天性恬淡宁静的观音婢也并没有追问,在她,释浮图就代表一切,释浮图的说话与决定,不需要自己有任何怀疑。</p>
但,今次,观音婢却难以维系她的宁静,打坐良久,终于还是带着极细微的惶惑与愠怒睁开了眼睛。</p>
师傅啊,这就是您所预见的吗,这就是您所说的最后一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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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壁临天。</p>
三峰并立,下锁盘江,云雾是从半山起就浓到化不开吹不散,一层又一层的堆积着翻卷着,简直已成了山体的一部分,让人看着就会有一种攀爬的冲动。</p>
这里当然是没有路的,亘古以来,鸟飞猿居,绝不与凡尘沟通消息,但这里又是有路的,因为路,不过是人走过的地方而已。</p>
两个人,在过山。</p>
千仞危壁,百丈高崖,更加上雾浓路窄石滑,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但这两个人一路走来,既快且稳,如履平地,纵然有时雾浓至目不能见,脚下也绝不减慢半分。</p>
二月天气哪,北方是不该有雾的。</p>
在青州,一年四季都是有雾的啊。</p>
是啊,不过我还是不习惯。</p>
经过一段极窄的山道,眼见前方略宽畅些,萧闻霜吁一口气,道:聆冰,你要歇一会么</p>
何聆冰点点头,笑道:也好,都走了快半天了。看看山势,道:这里该是已近峰顶,照这个速度,今天黑前可以下山,后天夜里就可以到锦官了。</p>
萧闻霜自腰间解下水袋,喝一口,递给何聆冰,道:是啊。</p>
又低声道:也不知道,不死者现在怎样了。</p>
自往锦官以来,两人星夜兼程,唯恐晚到一步,遇水则渡,遇山则越,一是不愿绕路,一也很怕行经城镇时有所麻烦--左右两人皆是自幼打磨的好筋骨,并不知道什么叫作辛苦。只如今,看看锦官已在眼前,萧闻霜心中,却日渐一日的,被些自己也不能明了的东西纠缠不休。</p>
见到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该问什么</p>
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能让萧闻霜心事重重,这自然瞒不过和她情同姐妹的何聆冰,唯二女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尽自放在眼里心里,语言之间,却都能巧妙回避。但,这却又在不经意间成为一种若有若无的隔阂,使得两人一路赶来,居然,渐渐的,无话可说。</p>
山风鼓荡,自远方呼啸而来,却轰不开浓密云雾,只能带起微微的荡漾。</p>
霜姐啊</p>
沉吟一时,看萧闻霜将要起身,何聆冰道: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p>
一怔,萧闻霜并不回身,调整一下呼吸,方道:不死者</p>
便道:在真人面前,我已经却听何聆冰道:我要问的不是那个。</p>
云雾愈浓,两人仅隔数步,眼中身形却也依稀,何聆冰的声音隔着云雾传来,如真似幻。</p>
我想知道的是,霜姐,对你来说,不死者仅仅是不死者吗</p>
颤了一下,萧闻霜忽地挺直身子,道:聆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声音居然大得异乎寻常,一句话说出来,连自己也吓了一跳。</p>
霜姐,我当然知道。</p>
神色平静,何聆冰道:所以,我才要问你。</p>
那么,你多心了。</p>
一瞬间已完全恢复冷静,萧闻霜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缓慢,却坚定。</p>
不死者,他不是你我一样的人,他是半神他来到世间,是为了带领我们实现太平,而我们所能作的,就是保护他,追随他,去向着太平这个目标而作出努力,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p>
但是我是说但是。</p>
萧闻霜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不想再说下去的意味,但今天竟是出奇的固执,何聆冰继续追问,如果,在追逐太平这样伟大目标的过程中,云冲波没法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承担所有信徒的梦想,萧闻霜,又会怎样</p>
雪域的事情,我已介绍的很清楚,他诚然善良,诚然优秀而和着无比的潜质,但在真正的战斗到来之前,他来得及么</p>
不死者的成长,的确太过缓慢了</p>
不自觉的,萧闻霜的手已滑到腰间,紧紧扣住了蹈海的刀柄。一年来,她正是手执此刀,以不死者的形象在南方四处征战传道。</p>
但,我仍然会忠于他信任他等待他至于你的问题</p>
紧紧的抿着嘴,萧闻霜想了一会,才慢慢道:一年多以前,在金州,我曾经立过一个誓言</p>
我会变强,会不断变强如果不死者始终没法觉醒的话,那么,我也会担起保护太平道的任务</p>
一时间,两人皆告无言。</p>
之后,何聆冰忽然起身道:走罢刚迈出一步,又皱眉道:怎么搞的,雾竟然又大了</p>
的确,自刚才起,云雾似乎就一直在不停变得更加浓厚,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雾气堆积压缩,使之越来越稠越来越浓,使得本来就只是隐约可见的山路,更加的无从捉摸起来。</p>
皱着眉,萧闻霜试探着向前走出,她轻身功夫远胜何聆冰,更精擅浮空之术,只要有所戒备,倒不怕一脚踏空。</p>
聆冰,你小心点,走我后面</p>
何聆冰微一点头,跟着上去,却忽听一个年轻男声叹道:苦海无涯,回头是路。</p>
二女悚然一惊:因那声音实在太近,竟似就在耳侧。猛回头时,却见天地间一片茫茫白白,那有人在但闻得佛号声声,似远似近,只是不住回荡。</p>
两人心志坚定,恍若不闻,对视一眼,各一翻腕,早将面具戴上:一如鬼神,一似猛兽。兵器法宝虽尚在腰间,一身力量却已运至七成。两人背对而立,目光炯炯,只在浓雾中来回逡巡。</p>
善哉善哉</p>
云雾当中,白光浮现,隐约显出人形,正履空踏虚,一步步走来。</p>
终于看清来人模样:是至多二十出头的年轻僧人,皮肤洁白如玉,散发着奇特的光芒,双目却如大海般,深不可测。</p>
虚空</p>
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名字,但又感到疑惑:二女虽都没见过这佛门新生代的第一高手,但传闻当中,他也不过八级力量出头,认真放对起来,能否击败何聆冰也未可知,又怎可能如现在一样,还远在十数丈外,已能令二女如负山岳,连呼吸也觉不畅</p>
两位檀越,一路远来辛苦</p>
止步在约三丈外的空中,来人脚踏云雾,立掌胸前,宝相庄严,二女虽属道门,却也均觉俨然。唯,这份子沉静,却在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后,被击得粉碎</p>
贫僧释浮图,有礼了。</p>
太平记第二十一卷结</p>
后记</p>
我很累,什么都不想说了</p>
看到网.23u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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